遗体捐献者

摄影 | 温庆强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2015年1月1日起,将全面停止使用死囚器官作为移植供体来源,公民逝世后自愿器官捐献将成为器官移植使用的唯一渠道。而现阶段,我国公民身后器官捐献率仅约0.6/100万人口。

遗体捐献者

图/温庆强 文/李飞

  高敏的电话似乎没有停歇过。回到深圳时已经晚上10点了,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是一个中年母亲打来的。这位母亲24岁的女儿患病去世,想要捐献器官。

  高敏是器官和遗体捐献志愿者协调员,红十字会的志愿者,负责和家属接触。从事器官捐献协调工作十多年来,她见证者无数个悲情的瞬间,伟大的决定。

  雷厉风行的她,不仅是陪伴数十位遗体捐献者走过最后一程的送行人,也是陪伴这些捐献者家属走出痛苦和困境的领路人。

  小耀艺的故事在千万人间传递

  11岁的梁耀艺捐出了自己的器官和遗体。这期间,高敏一直陪伴在小耀艺家人的身边。从深圳儿童医院转到广州中山医院,从抢救到捐献,她一直安慰着李群,那个伤心得快要抽搐的母亲。

  小耀艺自己决定捐献器官的抉择震撼了她,尽管已经面对过上百位捐献,她依然感动得流泪。“小孩太懂事了,还这么小。”

  今年,经过高敏协调的器官捐献志愿者已经有9位,遗体捐献志愿者21位,眼角膜捐献志愿者26位。其实在这些器官捐献志愿者中,媒体报道过的只是少数。还有大量的捐献者,他们只是默默地,在家人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捐出了自己。

  小耀艺这一次,是最感动她的一例。她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个坚强的孩子,他的精神必须要被表扬和鼓励。

  小孩梁耀艺,凭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勇敢选择,让我们致敬为伟大。他的故事在千万人间传递。

  “深圳人真是善良”

  2014年6月9日,在到小耀艺生前的住处出租车上,高敏又接到一个电话。是龙岗区一位60多岁的丘阿姨打来的,丘阿姨看到了新闻报道《致敬伟大的小孩》,除了激动,便是感动。她打电话给高敏,希望能够签署器官捐献志愿书,在将来离世后捐出有用器官和遗体。

  “深圳人真是善良。”这是高敏接完电话后说的第一句话。善良的还不止是丘阿姨,第二天,一位30多岁的女士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红十字会,领取了一份捐献志愿书。高敏以为她是给家人领的,原来是给自己。儿子在红十字会的办公室问妈妈,“妈妈,我也可以要一份吗。”妈妈回以他甜蜜的微笑。

  高敏觉得,这就是善良的传递,在许多人眼中依然是美好的事物居多。

  “至少大家越来越理解爱”

  在高敏随身携带笔记本里,记载着2008年以来所有器官和遗体捐赠者。

  对着这本笔记,只要是她参与协调的,不管询问某名捐赠者何时何地开始生病、何时过世、何时报名遗体捐献,高敏都能娓娓道出这名捐赠者生平细节及其家庭故事。

  “虽然每做成一例器官捐献就意味着能救一个人,但这也意味着一个生命走了,这是我很不想看到的”,在许多捐赠者走前,高敏都曾上医院看望这些患者及其家属,一方面为消除家属的顾虑,另一方面也是鼓励患者尽快康复。

  “有时她也会担忧自己的出现是否有些‘不祥’,一般我现身在哪里,就说明哪里有人去世了,而且我也不希望捐赠者因为我的到来,就觉得完成心愿可以离去了。”

  这份特殊的工作也让她承受着压力,她受到了很多非议。所有的委屈和辛苦她都默默忍受,“至少大家越来越理解爱。”

  在她看来,这份工作既让她学会坦然面对死亡,又让她发现了生命和真情的珍贵。

  深大医学院有158具遗体供医学研究

  深圳大学医学院的遗体库,是深圳目前唯一的正式遗体捐赠接收单位。五年来,共158具无偿捐献的遗体送来这里,供医学研究使用。

  这些被捐赠的遗体均被称为“无语体师”,即不会说话的身体老师。在医学院王军教授眼中,这些“无语体师”们是无偿献给生命的“最后礼物”,他们是照亮医学之路的明灯。

  王军和他的学生对“无语体师”非常尊重,每次上课都会先对遗体表示敬意。想着家属会惦念,同学们和组织了义工联,定期会到家属家中去看望。80岁的归国侨胞黄先生住在深大附近,老伴去世后遗体捐给了深大医学院。孤身一人的他却并不孤独,医学院的同学们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亲如一家。

  2009年,一个14岁的小女孩得了白血病,不治离世。在身前治疗的过程中得到社会上许多爱心人士的帮助,为了感恩,她在临终前决定捐出自己的遗体。捐给有需要的人。

  这个女孩做出捐献的理由让王军落泪,女孩说,她得了白血病,如果通过对自己遗体的研究,研制出治疗白血病的相关方法就好了。

  钟瑞南是深大的学生,对母校一直怀有感情。他觉得火化之后没有任何意义,毅然决定自己去世后把遗体捐献作为给母校的礼物。

  黄淑芬在南山科技园工作,每天下班之后路过深大时,她都会在深大校园转一圈。心里默念着,“老公,我来看你了。”因为丈夫的遗体在2010年捐献给了深大医学院。

  每年清明节,她都会带着两个孩子到医学院附近,悄悄地纪念下丈夫。有人问还未成年的孩子:“爸爸是做什么的呀。”

  “他在深圳大学当老师。”这是孩子对陌生人的回答。

  深圳遗体捐献走过十五个年头

  深圳的遗体捐献已经走过十五个年头。从立法规范到捐赠的普及程度,深圳一直走在全国前列。但受传统观念影响,遗体捐赠仍受到一些误解和非议。但这些为医学及人类做出贡献的先行者们,不会被忘记。

  事实上,深圳的遗体捐赠工作曾被中断4年。2004年之前,深圳遗体接收单位是深圳卫校。但2004年深圳卫校合并入深职院护理专业后,深圳卫校原有的遗体库被撤销。没有医学教学科研机构,没有接收单位,因此从2005年起,市红十字会通过媒体向社会公布不再接受捐赠。

  深圳大学医学院2009年开始招收第一届学生。王军教授是医学院的元老,他记得,建院初期,学校最担心的是用于解剖学课程的尸体从何而来。

  经过一系列准备,2009年5月8日,医学院和深圳市红十字会联合成立了遗体捐献接收中心。

  2009年1月,深圳市红十字会对外宣布,正式恢复遗体捐赠工作。不久后,78岁的刘国桢老人因突发脑溢血在北京大学深圳医院去世。儿女根据老人的遗愿,将老人的遗体无偿捐献给深圳市红十字会。而刘国桢老人也成为正式恢复工作后的第一例遗体捐献者。

  成立初年,医学院便接收到了10例遗体捐献,2010年接收了17例,2011年接收了19例,逐年增多,最近几年已经平均每年有50例。

  “清名终古长流,直道至今犹在”。5年间,已有一百多位志愿者无偿捐献遗体。从出生仅3个小时的婴儿,到94岁的耄耋老人。

  每一名遗体捐赠者都有着值得书写的故事,他们走完自己的生命历程,直至人生的终点,仍不忘为社会做最后的奉献,备受公众尊敬。

  看着遗体库里的“无语体师”逐渐增多,王军非常感慨:“深圳人的观念还是走在全国前列,也只有在深圳,才会是这样。”

编辑:三人禾羽

"摄氏2014"年度摄影师大典

(正在火热征稿,截止日期2015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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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捐献者

摄影:温庆强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2014-12-26 14: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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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截至2014年11月24日,深圳市红十字会共帮助688人身后捐献眼角膜;190人捐献遗体;158人捐献了多个器官。深圳已成为全国器官捐献最多的城市。2014年5月7日,捐献协调员高敏将遗体存放在深圳大学医学院遗体库内,目前深圳地区所有捐献的遗体都在此存放。

  • 高敏今年48岁,山东人,自2008年成为深圳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协调员后,至今已协调了400余例眼角膜捐献,100余例器官捐献及遗体捐献。高敏是个情感很丰富的人,2014年5月7日,高敏在一个器官捐献志愿者的家里探访,看到他们贫穷而艰难地局面,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 高敏的黑白电话,似乎没有停歇过,除了联系捐献,还有很多志愿者家属把她当做了亲人,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器官捐献协调工作引起的非议很大,但高敏坚持了下来。十多年来,她见证了无数个悲情的瞬间、伟大的决定。

  • 高敏用得稀烂的文件袋里,装满了近期器官捐献者的资料。高敏对于自己接手的每一个个案都非常熟悉,从捐献者的病情到家庭情况,她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 一年四季高敏总是穿着短袖和牛仔裤,背着装满文件的双肩包,脖颈上挂着一条擦汗白毛巾,在深圳周边奔波。刚在深圳看望完一个器官捐献志愿者,高敏接到电话后,急匆匆地下楼。8个小时后,她来到了广东化州,可惜由于当地条件有限,捐献者去世过久,逝者的心愿已无法达成。

  • 坪山新区位于深圳原特区外的东北部,2014年1月11日,高敏来这里看望郭玉,一位器官捐献志愿者。深圳人对器官捐献的认同率达到55%以上,是深圳参与评比全国文明城市的硬性指标之一,但高敏说,在现有的器官捐献者中,不少人是家庭经济较困难者或是来深建设者。

  • 郭玉,湖南在郴州临武县人,26岁。小时候,郭玉爸爸一直在附近小煤矿挖煤。在他12岁时的一天,煤矿突然坍塌,爸爸不幸遇难,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没过多久,郭玉跟同乡到郴州当餐厅服务员,随后又在朋友的理发店当学徒。十七八岁南下广东打工。

  • 2010年,郭玉因手脚麻痹到医院就诊,经诊断,罹患的是恶性脑胶质瘤。2014年,郭玉的行动越发不便,每天只能在门口的走廊散散步。郭玉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有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短片,讲的是高敏与器官捐献者之间的故事。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亮了,捐献器官。

  • 郭玉说:“我还年轻,虽然脑子里有肿瘤,但其它器官还能用。”为了捐献器官,他们家特地从湖南来到深圳,并在郊区坪山租了一套小房子。放在厨房中的盆栽,是整个房间里唯一有生机的植物,点缀着这个凌乱的家。

  • 第一次来到郭玉的住处,看到他的境况后,高敏非常心酸。虽然他签署了志愿书,但高敏不希望他自暴自弃,时常监督他吃药。刚来深圳等待器官捐献时,郭玉还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没想到一周后突然癫痫发作,失去了工作。

  • 2014年1月2日,郭玉在捐献志愿书书上写下了“全部捐献”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填表时,郭玉毫不犹豫选择了捐献所有器官:“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尽量多捐器官,多救几个人。”除了捐献全部器官外,郭玉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帮弟弟和妈妈早日把治病借亲友的钱还上。【公益捐助】

  • 2013年12月18日,南小平在广东梅州平远医院离世,其丈夫潘其衍在高敏的指导下,确认器官捐献志愿书。 南小平,1976年生,湖北人,丈夫是江西人,两口子在2004年搬迁至广东梅州市平远县大柘镇,并育有两个孩子。

  • 2013年7月,南小平被查出乳腺癌晚期。“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在去世的前几天突然提出要捐献遗体,把能用的器官都捐出去。”丈夫潘其衍说。但由于是癌症晚期,南小平能捐献的器官只有眼角膜。当日取膜手术前,家属和工作人员们向器官捐献志愿者南小平鞠躬,作最后的道别。

  • 工作人员正在操作取眼角膜手术,南小平的家属在一旁安静地等候着。

  • 由于当地医疗条件简陋,简单的取眼角膜手术需要多人协助才能完成。这是广东梅州市平远县首个自发性捐献眼角膜的事例,两名患者从中受益。南小平年轻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

  • 2014年3月7日,4岁的刘牵安在深圳市儿童医院的急诊室去世。工作人员将刘牵安的遗体抱走。刘牵安出世后,便成了医院的常客,父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给他起了名字叫“牵安”,牵挂平安的意思。

  • 在前往指定存放的遗体库前,在场所有人全部向刘牵安鞠躬,为他捐献了角膜和遗体致敬。刘牵安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在儿子离去时显得很安静。但当工作人员向他们鞠躬表示敬意时,他们的泪水最终难以忍住。

  • 2014年5月25日,深圳大学,医学专业的公开课前,幕布上滚动着历年器官捐献者的名字。他们中,年龄最大者陈敬宇94岁,最小者谭典典出生才3个小时。而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关于爱与付出的故事,每一名捐献者都像一盏明烛,以自己的身躯延续着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 深圳大学医学院内,捐献的遗体上摆放着纪念的菊花。“无语体师”,是深大医学院学子对遗体捐献者的尊称。他们没有动作,却带着学生探索人体奥妙;他们没有表情,却教会学生爱和感恩;他们没有言语,却授予学生心存感恩、时刻行善。“清名终古长流,直道至今犹在”。

  • 我国目前每年约有30万患者急需器官移植,但每年器官移植手术仅为1万余例。现阶段我国的公民身后器官捐献率仅约0.6/100万人口,是世界上器官捐献率最低的国家之一。 / 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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