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是一件正事：一个编剧的晃荡生活

图文：刘毅

　　【编者按】从什么时候开始，“好玩”这个词变成我们生活中的稀缺品了？细想来，我们的周围，似乎并不缺少拘谨的活法，也并不缺少放任的活法，且不论好不好玩，仅仅活得舒展与自信，就很需要我们费一些力气。

　　现实中的编剧刘毅并不是电视里的那种“富二代”，有钱又有闲。与我们绝大多数人一样，他同样需要通过辛苦的努力，来换取短暂的自由与闲适。区别在于，他愿意花在“玩”上面的时光长短，玩的方式以及玩的态度。而这些，也正决定了他不同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刘毅的方式，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多一个角度去思考生活，我们想要的和能要的，最终会在哪一个人生坐标点重合？

　　1999年，我和朋友在广州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生意不错，有一次竟忙到我们一连七天没沾枕头，后来在会议室外等客户开会的时候直接睡着了，从椅子上滚下来，目睹这一幕的客户被我们的敬业精神感动得快哭了——我也快要哭了，因为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个样子。

　　2000年，我离开广告公司成为一个专业编剧，终于可以相对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只要带着电脑，我可以在任何地点工作——也就是说，可以一边旅行，一边工作。

　　那时候，国内想去的地方都差不多去过了，对许多所谓的“旅游景点” 早已厌倦，于是开始出国，去体验那些完全陌生的文化，而正是这些文化带给我新的思考，改变了我的生活。

　　换个角度看世界

　　我出行的首站是越南。根据网上搜到的攻略，去河内的时候，我看了一场越南特色“水木偶”戏，这场戏讲述越南名湖——还剑湖的来历。黎太祖为了抗击明朝的“侵略”和“统治”，发动蓝山起义，最终获得了越南的独立。看了这场戏，我顿时有些“三观”混乱：越南，或者说安南，不是向来是我们的藩属吗？怎么需要抗击中国的侵略和统治呢？黎太祖这个著名的越南开国君主，原来是抗明英雄啊……随后在越南的几周时间里，我参观了各种博物馆，跟当地人喝酒聊天，目睹一些旅游者在越南的所做作为，慢慢发现这些国人的形象在越南人眼里，不正是我们心中万恶的日本人形象吗？原来，换个角度看，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的敌人，而这个角度，是在家里读万卷书也读不到的。

　　2003年，我开始写作刘亦菲版《神雕侠侣》剧本，在签约拿完订金之后，我和另外5个编剧全部消失了——我带着大家前往西藏，然后从西藏开车，经过珠峰，到达尼泊尔，在尼泊尔又飘荡了两周后才回来。整个一个多月的行程，我们都没开手机，以至于制片人张纪中几乎以为我们卷款潜逃了……

　　在尼泊尔，前往北部山区的路上，正遇上政府军围剿“毛派游击队”，现实生活里我们都没见过交战，还冲到最前边去看，谁知枪声一响，众人抱头鼠窜，只有一个朋友无限向往地望着游击队的方向迟迟不走。我说：作为一个游击队员，你年纪太大了。他说：我知道，可是，难道他们不需要一个政委吗？

　　在路上本身，已经足够精彩

　　很多时候，那些路途上所谓的惊险，反倒成了我们日后会久久怀念的欢乐。2013年，有一天黄昏，我和一位朋友骑着哈雷在纳瓦霍人（印第安人的一支）的保留地穿行，发现一栋漂亮的老房子，正在拍照时，一个高大壮硕的印第安小伙子出现了，冷冷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跟他解释半天，他始终不说话，突然，后退两步，开始跳起了战舞！电影里，印第安人跳完战舞，就跨上骏马，冲出去杀死敌人，剥下头皮……我正准备逃命，印第安小伙突然扑哧笑了：吓着了吧？逗你玩呢！我：……your daye（你大爷）的。

　　从2013年8月到11月，我在美洲晃荡了82天，美国、墨西哥、古巴、厄瓜多尔……出发的初衷，是两次朝圣：作为摩托爱好者，去哈雷的产地密尔沃基朝圣；作为潜水员，去潜水天堂加拉帕戈斯朝圣，但是后来我发现：在路上本身，已经足够精彩。用朋友话说：要是信用卡只用刷不用还的话，我就打算一辈子这样走下去了……

　　玩如此重要，为什么不专业一点

　　基本上，我认为玩是一件正经事。想要看得更多，光简单旅行是远远不够的。不会开真正的越野车，你就无法穿越沙漠；不会登山，你就无法领略雪山之巅的壮美；不会潜水，你就无法想象水下世界的丰富多彩。要玩越野，必须懂车，机械原理，简单修理；要玩穿越，必须懂相关地理知识、天文知识，野外生存知识……没有做好准备的玩，简单说是不够过瘾，玩得不专业；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害死自己、害死别人。所以，这些年下来，我拿到了很多跟“玩”有关的证书：无线电、滑翔、登山、自由潜水……即便是最简单的旅行，在到达之前，你对当地文化、历史了解越多，旅行的乐趣就越充分。既然玩对我来说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玩得专业一点？

　　当然，也不能因此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我曾经在埃及某神庙前遇到一个国人，蹲在门口抽烟，我问他为什么不进去，他说：里边的每一样东西，我在书上都看得烂熟了，没啥看头。

　　世界上最大的潜水培训机构PADI的教材说：学习潜水的目的，是为了“去更多的地方，结识更多的朋友”，其实，这句话也适用于所有的旅行。

　　去更多的地方，你可以看到不一样的生活，了解不一样的文化，或者，可以让你考虑问题的时候，多一些角度，多一些宽容。

　　结识更多朋友，可以让你学会和陌生人打交道，知道除了同学熟人上下级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关系，有的可能一见如故，甚至把生命托付给他——潜水的潜伴，登山的搭档，骑行的同伴，都是如此。

　　为理想的生活状态继续努力

　　因为经常出去玩，我的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例如，潜水很主要的方式之一，就是船宿潜水（住在一条船上，在海上漂泊十天半个月，潜水船开到哪里，就在哪里潜水）。因为潜水船至少要提前半年以上交钱预定，这就使得我的生活和工作往往是围绕着一场又一场的潜水来制定计划。我会告诉工作伙伴，我今年的潜水计划有哪些，然后，根据潜水计划，安排工作进度，有些冲突的工作，只好放弃。

　　对于未来，我希望能够达到的最理想生活状态是“一半一半”：半年时间工作，半年去玩。回想过去两年的时间分配，还只能达到3:1，一年中9个月时间都在辛苦的工作，只有3个月的时间可以玩，还要继续努力啊……

编辑：吴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