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下的撤离

摄影 | 陈荣辉 编辑 | 秦翼 快拍快拍网、新浪图片联合出品

4月6日,福建漳州古雷腾龙芳烃二甲苯装置发生漏油起火事故。距公司800米安全防护距离内需搬迁11000多人,至2014年底,已搬迁10500多人。事发时,仍有400多人在附近居住。

黑烟下的撤离

  图/文 陈荣辉

  我们早上9点钟到达福建漳州现场,天空中下着大雨,眼前的古雷PX项目工厂依然黑烟滚滚。黑烟的底部位于工厂中部,时不时地有耀眼的大火球从浓烟中窜出。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酸味和焦臭味。

  十几辆消防车一路排到了工厂门口,除了漳州消防、泉州消防、福州消防,甚至还有好几辆广东潮州、汕头来的消防车。工厂门口有消防人员拦截,我们无法进入。

  孙师傅:不回来了!太危险了!

  昨晚爆炸时,孙师傅就在工厂里。他说,当时工厂里只有他们12个人在作业。他们的工作是为管道设备做检修保养,当时在为管道换滤网。

  “都6号了,都快干完了,谁知道会发生爆炸呢?”他说。离他们工作100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发生爆炸。“当时那边都没有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突然会爆炸。”孙师傅说。突然一声巨响,孙师傅被巨大的气流震蒙了。

  “整个人都被震蒙了。失去了知觉的那种!手脚麻痹没有感觉。起码半分钟后,才反应了过来!”他说。他抬头看见火光冲天,赶紧往工厂大门跑。他们先是跑回了工厂南边的住处。后来看情况不对,又想往北逃出去。但是没有车,路又被封锁了,根本逃不出去。他和工友只好在住处等了一晚上。今天下午,老板派了一辆大巴车来,让他们转移、撤离。

  撤离现场大概有二三十个工人,孙师傅也在里面。一个工人说,他们来自山东,做建筑和维护的工作,撤离后去哪里还不知道,“只能听老板安排”。工人们说,工钱老板还没和他们结算。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很多人都说:“不回来了!不回来了!太危险了!”

  村民:征地价格谈不拢,一直没搬走

  古雷PX项目工厂位于古雷半岛中央位置,拦腰横截这个狭长的半岛。工厂西边是纵贯这个半岛的主要公路之一,X511。往北几公里就是人口密集的古雷镇,工厂的管道一直往南延伸到半岛的南端。那里还有村镇、中学、海事部门、消防局和集装箱码头等。看起来,光光工厂南面就住着数以万计的人。

  理论上,工厂方圆800米内是要全部搬迁走的。但诡异的是,尽管工厂已经建成多年,附近还有几家居民住着。最近的一幢民房差不多距离PX项目工厂只有两三百米。村民说,他们因为征地价格谈不拢,一直坚守着没走。

  陈坤福:房子巨晃,电视机柜都折断了

  这幢民房在X511公路的西边,地图上显示坡内村的地方,实际上是被工厂新一期工程的围墙围在里面的一幢孤零零的房子。房主陈坤福对我们说,这个坡内村,在当地也叫寮仔自然村。昨晚爆炸时,他们一家6口(他、妻子、两个小孩一个1岁一个3岁,他的父母)都在这幢两层楼的房子里。房子面对工厂的窗户玻璃全震碎了。房子巨晃,电视机柜折断了,电视机脸朝地,屏幕摔得粉碎。

  陈世华:我真的看到了,像原子弹爆炸一样

  陈坤福家北边一两百米远的地方是陈世华家。昨晚,他正在二楼客厅上网时,从窗口看到工厂那边发出夺目的巨亮。他吓得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一声巨响。整个楼开始晃。他幸好死死抱住了楼梯的栏杆,才没有摔下去。

  “我真的看到了,像原子弹爆炸一样。周围有一圈云圈,中间是一团大火球。”陈世华说。

  “怕死人,怕死人!”这是闽南人说“吓死了”的意思。陈世华五十多岁的父母反复地说这句话。

  陈世华一家6口(他、哥哥、嫂子、哥嫂3岁的孩子、他父母)和陈坤福一家,昨晚都赶紧开车逃命。家里什么都没收拾,都住在附近新港城的亲戚家。

  今天上午,火势减弱,陈坤福和父亲两人冒险回家拿东西。他们用车子装带了电饭煲、剃须刀、鞋子、被子、衣服、童车和水果蔬菜等物品。陈世华和父母三人也回到家收拾东西,准备去亲戚家住几天。他们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等到火彻底熄灭了再说。

  林老板:我也吓死了,怕二次爆炸

  林老板的饭馆就开在另一条贯穿古雷半岛的公路旁边。昨晚林老板在饭店门口看到,起码有几百个村民从工厂那边逃出来,有开车的、骑摩托车的、骑自行车的,还有走路的。林老板说:“我也吓死了,怕二次爆炸,后来也跑到外面亲戚家过夜。”

  小叶:老人留在家里,得回来烧饭给他们吃

  古雷半岛南端,平时停靠着很多渔船,渔民在这里养鲍鱼。昨晚爆炸后,在海洋局工作的小叶,乘船渡海逃到了对岸的东山县。她说,有很多人和她一样坐船逃离。因为要上班,她今天早上又不得不回到海洋局。

  小叶说,附近的村子里没剩下几个人,大家都逃到外面去了。可能也就几个老人留下来了。小叶家就有老人留在家里,她得烧饭给他们吃,这也是她冒险回来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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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烟下的撤离

摄影:陈荣辉 编辑 | 秦翼     快拍快拍网、新浪图片联合出品 2015-04-08 01: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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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年4月7日凌晨5点31分,从东山县东山风动石景区对望古雷半岛,事发地火光不断闪烁。2015年4月6日当晚,很多古雷半岛的村民乘坐快艇撤退到东山县。当地的钓鱼之家协会组织了5艘快艇协助村民撤退。

  • 2015年4月7日一早,古雷镇坡内村,村里的妇女在相互讲述昨夜的爆炸。中国地震台网于4月6日21:41在新浪微博发布消息称,当晚18:58记录到福建漳州化工厂爆炸的地震波形图。据悉,事发地方圆四五十公里内都有很强的震感。

  • 2015年4月7日早上9点,古雷镇油沃村,村民抬着当地的神仙“柳王爷”经过爆炸现场,后面的人敲锣打鼓,一路跟随。村民林阿伯说每年农历二月十九,是当地人的小年,这一天是柳王爷的诞辰,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贡品和炮仗。因为拆迁,村里的柳王爷庙已经没了。

  • 古雷石化(PX项目)厂区西边是纵贯古雷半岛的主要公路之一,X511。往北几公里就是人口密集的古雷镇,工厂的管道一直往南延伸到半岛的南端。那里还有村镇、中学、海事部门、消防局和集装箱码头等。

  • 2015年4月7日,下午两点多,现场的油罐依然冒着明火。给储罐冷却降温任务艰巨,有专家建议:一是让着火的三个储罐稳定燃烧,待罐内油品燃烧殆尽熄灭;二是用喷水等冷却方式,保护周边储罐不受影响;三是其他装置全部停车,确保燃烧火势在可控范围。

  • 2015年4月7日,中午12点,古雷镇,陈坤富把自家的家当搬上到小货车上,准备撤离。尽管古雷石化(PX项目)已经建成多年,但附近还有几家居民,最近的一幢民房差不多距离工厂只有两三百米。据村民介绍,部分居民因为征地价格谈不拢,一直坚守着没走。

  • 古雷港经济开发区,古雷石化(PX项目)厂区隔壁一个简易工棚的玻璃窗被巨大的爆炸威力震碎,屋内物品散落一地。据悉,截至4月7日7时,共有6人因伤住院治疗,其中现场受伤1人,玻璃刮伤5人,另有13人陆续到医院接受检查、留院观察,总体症状较轻,伤情得到控制。

  • 2015年4月7日下午1点,一只鸟儿从事故现场的浓烟下飞过。据事故处置指挥部介绍,福建省、漳州市两级环保部门已安排50余人在现场开展应急环保监测工作。当前事故废水已全部收集入应急池,在下风向三个重点村设立监测点,暂未检测出超标污染物。

  • 2015年4月7日下午1点,古雷镇,当地村民戴着口罩准备撤离。当日下午16点40分左右,在21个多小时的奋战后,3个着火储罐明火一度被扑灭。但在晚间的19点40分,610号罐复燃。

  • 2015年4月7日下午1点15分,古雷镇南面码头还停留着部分船只,不远处的PX项目设备依然在冒烟。据事故处置指挥部介绍,截至4月7日1时,漳州海事部门共出动船艇4艘次,疏散在港船舶13艘至安全水域,疏散人员约200人,并称,未发现辖区水域污染的相关情况。

  • 古雷石化(PX项目)的工人抱着棉被准备坐大巴车离开。据了解,这批工人大部分来自山东,他们中有很多人不准备再回来了。上车前,他们望着飘散在天空中的烟雾说,撤离后去哪里还不知道,只能听老板安排,但工钱老板还没和他们结算。

  • 孙师傅(中)拿着棉被准备上大巴车,2015年4月6日爆炸时,孙师傅就在工厂里。他说,当时工厂里只有12个人在作业,爆炸在离他们100米远的地方发生。工友围着孙师傅,说他运气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孙师傅说,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希望这次的大难不死能够给他带来好运。

  • 2015年4月7日,古雷镇通往县城的路上,一男子戴着厚实的毛线帽载着妻子逃离。他说,一家人6日深夜就已搬到县城亲戚家了,他刚回来拿点被子等生活用品。据古雷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沈永祥介绍,截至4月6日晚上,400多群众已全部转移至安全地带,并在今年6月底前实现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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