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寄宿生

摄影|汪成/株洲晚报

　　第一次离开家在学校住宿，6岁的丁圣洁在宿舍哭喊着要妈妈陪，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才睡下。

　　6岁就离开父母住进寄宿学校，对于还不懂得自理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在湖南株洲泰山学校，有几十个刚上一年级就开始寄宿生活的小学生。他们之所以小小年纪就要“被迫”独立生活，有的是因为父母忙着上班、做生意，有的是因为出生在单亲家庭……

　　在没有父母呵护的周一到周五，他们如何与小伙伴们相处，如何适应新的生活，如何过早地品尝孤独与学会独立？

　　6岁单亲女孩 “我很乖，我没有哭过”

　　“我也想爷爷奶奶。”12月25日晚上，6岁的小女孩周洁正在宿舍里与小室友们朗读课文，面对记者时，她毫不犹疑地说，在学校里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开心地玩耍，但是，她更想“和爷爷奶奶在一起”。

　　周洁来自湖南醴陵，几年前，她的爸爸妈妈离婚。妈妈带着妹妹回了青岛老家，爸爸经常不回家，偶尔会到学校看她，给她几块钱零花。年幼的周洁一直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周洁的爷爷在醴陵农村当老师，奶奶没有工作，为了让孙女得到的更好的教育，两人合计之下，决定把周洁送到市里来念书。

　　新学期，奶奶在离泰山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房子。周一到周五，周洁寄宿在学校，奶奶就打打零工，赚点零花钱。每周五，爷爷都会从醴陵乡下赶到市里，把周洁从学校接回到租来的小房子里，祖孙三人享受短暂团聚的天伦之乐。

　　“我很乖，听老师的话。”在寄宿班一个多月时间，周洁已经学会了独立照顾自己，“我没有哭过，因为爷爷说，哭就不喜欢我了。”学校的生活老师也说，吃饭、穿衣、洗澡，周洁几乎不需要她过多地操心。

　　一年级女生排队打电话 “妈妈，我想回家”

　　周洁的宿舍在学校食堂的二楼，一个大约50平方米的房间里，有16张铁架子床，住着32个同学，全都是一年级的女学生。开学第一天，新同学们很快就打成一片。她们似乎还没意识到，即将在学校度过的5天时间里，将没有爸爸妈妈的呵护。

　　直到夜幕降临，孩子们才开始进入想家时间。寄宿部一层楼只有一个电话，供学生给家里打电话。晚上8点半，小学一年级的女生宿舍里，打电话的同学们早已排成了长长的队。

　　正在接电话的丁圣洁声嘶力竭地哭喊：“妈妈，我想回家，妈妈你来接我回去。”虽然妈妈在电话那头小声地哄着，一旁的生活老师也在劝慰，哭喊声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这天晚上，丁圣洁哭到10点多钟才睡着。   

　　“孩子们第一次离开父母，不习惯，肯定会哭闹。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泰山学校小学寄宿部开办只有3年，现在有近100名小学生。寄宿部主任袁洁明说，之前学校没有寄宿，但很多家长没有时间陪孩子，强烈要求学校开办寄宿班。“其实这么小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肯定更好。让他们寄宿，家长也是出于无奈。”

　　格格不入的学生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小大人”

　　生活老师吴雅芳说，寄宿的小学生中，除了父母忙着上班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像周洁一样，来自单亲家庭，或者是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在所有的孩子们中，他们显得早熟，有攻击性。

　　午休或晚上睡觉前，男孩子们在宿舍玩得热火朝天，但总有几个小朋友，会独自躺在床上，显得格格不入。王海就是其中一个。

　　6岁的王海（化名）不愿意做作业，上课总搞小动作。“同学们都在玩耍，他就睡觉，等大家睡觉了，他就一个人唱歌。”生活老师吴雅芳说，王海来自单亲家庭，可能从小就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一直无法融入群体当中。

　　“脾气暴躁，很难走入内心。”吴雅芳说，她当了七年一年级寄宿班的生活老师，最多的一届，27个学生有16个是单亲家庭。

　　黄朱泰也来自单亲家庭，父母离婚一年多。妈妈怕给小孩童年留下阴影，至今仍没有告诉他离婚的消息，“骗他说，爸爸在外地上班太忙，要两三年之后才回来。”吴雅芳说，当孩子们讨论自己的爸爸时，黄朱泰有时候会独自发呆，“他可能已经知道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生活老师说，走入孩子们的内心，需要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们可以刚刚打完架，立刻和好；可以连一块饼干都不愿分享，却把最珍贵的玩具送给你；会毫无防备，把自己的qq密码告诉你，还邀请去他们家；有时也会很有戒心，不愿多说一句话。

　　“我们从来不把他们当孩子看，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小大人。”吴雅芳说，孩子们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不要试图欺骗、伪装，只有尊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