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乡

摄影 | Stamlee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正月十五后,赶着春运大潮回村的年轻人,再次被某种力量拉回城市,留下几日热闹的年味,供空荡荡的家乡反刍一年。春节前后巨大的落差,让我们在说起故乡时,不免冉起乡愁。

回不去的家乡

图/文 Stamlee

编辑 秦翼

  人们常常把“回村”,叫做“回故乡”。在中国大量“空心村”涌现的情况下,正月十五之后,随着年轻人的返城,村子又空了。前后巨大的落差,让我们在节后说起故乡,不免冉起丝丝乡愁。

  没有“金山”的金山村

  按惯例,村里的年轻人都要过完正月十五才会离开,重返城,开始新一年的打工生活。但,大年初九,王卫国就回到了他打工的地方,他所打工的企业,突然宣布破产。他着急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王卫国的老家在江西鄱阳湖边,一个叫金山的渔村里。村子很大,但“金山”这个名字并没有给村子带来富裕。恰恰相反,为了“淘金”,村里的年轻人们,也如中国大多数农村的富余劳动力那样,进城去打工。

  从金山村到镇上的公交车一天只有两班。平日里,村里空荡荡的,偶见在广场上晒太阳的老人,或者是独自走在上学路上的孩子。

  乡村浓浓年味的背后

  这些年,在城里过春节,我们常说,年味越来越淡。但对于金山村来说,依旧可以体味到浓浓的节日氛围,因为,团聚或者重聚,一年甚至数年只有一次,所以,犹显隆重。

  平日里,老人们晒太阳的广场和打麻将的村舞台上,村里人排着队在这儿大摆宴席,请亲友或者乡亲前来叙旧,又或是,趁大家难得回家能见到时,把定亲宴、婚宴、寿宴、生日宴、搬家宴……都办了。过了正月十五,再想聚齐那么多人,就难了。

  王卫国说,这两年过年和以前比有相同,也有不同。相同的是,吃吃喝喝;不同的是,回来过年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村里很多人家已经举家迁移,也就没必要回来过年了。“还有就是,家家户户虽然都在外面挣了点钱了吧,村里人见面就攀比,明着不比,暗里也较劲。累!”王卫国撇了撇嘴。

  其实,家家都有本帐在算着。“摆宴席,人聚齐多少,也就意味着能收到多少份子钱。平日里,或者往年送出去的的份子钱,趁大伙都还在家时,也得收些回来。”

  表面上,过年这几天村里每天都在杀鸡鸭,宰牛羊,吃完东家吃西家,有的长者,一天还得赶几个场子,吃上七、八席。每场宴席动筷前,广场上也必定是鞭炮礼花齐鸣。

  而关起门来,家里的女人们便开始打“算盘”。买菜请乡找大厨,在自家厨房办酒席,成本很低,然后就只管数礼金,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上“张三、李四、王五……”后面是一个数字。边数边记,偶尔会发出“切……”“哦哟……”这样的象声词。听得出,这是她们对礼金数额的满意程度。

  末了,一家人再坐在大堂的四方桌前,边嗑瓜子边闲扯八卦。村东头的王家在城里是怎么赚大发的;村西头的小麻子家去年还在广州,为什么要去上海了;村主任家今年放了几响的炮仗;小六子为什么要和媳妇离婚;陈姑娘为什么今年没回家过年;谁家年后要举家迁移……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大白天放礼花?听了几场“八卦”后,终于明白。每场宴席,家家还在暗暗较着劲。谁家的席,菜最多?谁家在席上发的烟最好?谁家回礼最重?谁家的炮仗最响都要比比……。所以,炮仗就有了从500响,到1000响,再到5000响,再到10000响……“你们的炮,能有我的礼花动静大吗?”于是,大白天放大礼花,能不能看清烟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个响”。

  回不去的家乡

  人来人往,村里一年也就热闹那么一回,最开心的自然是老人和孩子。不过老人和孩子开心并不是“数钱”或者“听个响”。是“一年了,终于看到孩子们回来了”又或者是“爸妈带着礼物来看我了”。

  年!终于是过去了。可那个“村”还回得去吗?

  一个春节留下了什么?也许是“礼炮的轰响”;是“快乐的数钱”;是“与子孙们的欢聚一堂”;是“新书包的新鲜感”;是“路途的辛苦”;是“沉重的礼金”;又或是“铺张的浪费”?

  “没意思!我也迟早要搬走……”王卫国伸了个懒腰说。

  正月十五后,留守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又或是继续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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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家乡

摄影:Stamlee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2016-02-26 16: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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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江西鄱阳湖边,有一个渔村叫做“金山”。村子挺大,但“金山”这个名字并没有给村子带来富裕。恰恰相反,为了“淘金”,村里的年轻人们,也如中国大多数农村的富余劳动力那样,进城去打工。大部分人只会在过年前,陆陆续续回到“金山”,待到十五。

  • 从这里到镇上的公交车甚至一天只有两班。这些年,春节的气氛在城里越来越淡,但在农村,浓烈的年味补偿了积累一年的感情匮乏和感官匮乏。年关将近,远出淘金的年轻人拖家带口的回到乡村,张灯结彩,置办年货。

  • 大年夜前一周,王卫国就带着媳妇回到了村里。王卫国在金山的家是一幢三层小楼,这是父亲外出打工挣钱后回来盖的。但王卫国说:“我以后要把家安到城里。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父亲也支持。”

  • 金山村里的房子前厅都设了这样的对联门堂,这是村里的习俗,也是中国大多数农村住宅的传统摆设。大年初一,家里的长者还要领着全家敬香。

  • 过年这些天,在平日里留守老人们晒太阳的广场和打麻将的村舞台上,村里人排着队在这儿大摆宴席,趁大家难得回家能见到时,把定亲宴、婚宴、寿宴、生日宴、搬家宴……都办了。因为一年甚至数年只有一次聚会,所以大家办得十分隆重。

  • 春节里走亲戚,“不能空着手”是老规矩。老人之间意思一下就行了。但年轻人不行,礼轻了,就会被说闲话。王卫国说:“这两年回来过年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村里很多人家已经举家迁移了。还有就是,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挣了点钱吧,村里人见面就攀比,明着不比,暗里也较劲。累!”

  • 陈富贵、陈富家兄弟俩在上海做包工头已有4年。去年,他们兄弟俩在上海松江的郊外买了房。今年过完年,打算带上父母和妹妹一家彻底搬迁。“我们今年过年,提前两个月就回来了,就是为的处理那点老房子的事。”陈富贵说。

  • 吴添和父亲在浙江湖州开了间电器修理店,他打算年后把母亲和妻儿也接去。“修理业务越来越繁忙,需要帮手。我算了笔帐,花钱请人,还不如让母亲和妻子去帮忙,这样孩子也能和父母一起生活,不用留守了。”吴添说。

  • 杨广在浙江做木材生意,已在村外定居多年。“这次回来过年,主要是想带些自己信得过的帮工回去。一来,现在招工,要给的工钱越来越贵,给外人还不如给村里的乡亲;二来,在外面也招不到合适的人,从村里带出去的乡里乡亲,大家都知根知底。”杨广说。

  • 杨贵才一家在外地做建材生意,已在外地定居,去年过年就没回家,今年也是大年初二才回来。“村里有个重要的长辈过大寿,不得不赶回来祝寿。”杨贵才带着一家老小正赶往亲戚家。

  • 廖淑香在杭州做教师,并已定居。春节期间,她特意把父母接到杭州一起过春节。过完节,她又亲自把父母送回村里。她说:“等过些日子我有了孩子后,父母肯定会到城里帮忙带孩子的,到时候就一起过。”

  • 大年初七,喜宴上的鞭炮声还没有停歇,已经有村民开始返城了。刘香莲骑着自己平时拿货的三轮货车,装着行李和女儿,一路送到镇上的车站。

  • 还未到正月十五,村子里的年轻人开始渐渐离开了。村口的小店,摆放着成堆的礼品,店主说,这些礼物很多是村里老人等儿女走后拿来寄卖的。

  • 几只鹅在村道上自在游走,它们在村里人春节的大聚餐中,幸运逃亡。几场酒席办完关起门来,家里的女人便开始数起礼金,她们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张三、李四、王五……”后面跟着一个数字。女人们边数边记,偶尔会发出“切……”、“哦哟……”的感叹。

  • 村里的舞台空了。一年到头,村里也就这么几天人来人往,热闹一回。这期间,最开心的自然是老人和孩子。不过,让他们开心的并不是“数钱”或者“听个炮响”,而是“一年了,终于看到孩子们回来了”,又或者是“爸妈带着礼物来看我了”。

  • 过了一个“年”,村东头的地里,又添了一座不知名的新坟。

  • 正月十五后,年轻人都走了,身后的乡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又或是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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