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一生、一学校

摄影 | 马丁 编辑 | 米杜 新浪图片出品

入冬后,位于四川达州大巴山深处的草坝村有着难以驱散的湿冷,村里显得格外冷清,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草坝村是当地的贫困村,不少人已经迁出或外出打工,村里剩下的村民都躲在屋里的火盆旁取暖,只有唯一的小学稀稀疏疏传出来读书或拍皮球的声音。学校里一共仅两人,一名老师赖贞元,一名学生王龙泽。

一师、一生、一学校

                                                文/马丁

  11月,大巴山深处的草坝村有着难以驱散的潮湿,村子显得格外冷清,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街道上只有一名小学生,背着书包走在路上,他叫王龙泽。从家到学校的路大概只有十分钟,这段路程对王龙泽来说却显得十分乏味,有的时候他会踢几下路边的石头解闷。草坝村已经没有王龙泽的同龄人,其他适龄儿童都搬到教学更好的镇上去了。

  王龙泽所在的草坝村是当地的贫困村,群山环绕之下,可耕种面积少,农产品往外运输成本又高,当地人选择最多的谋生出路还是外出打工。随着迁出与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村里适龄的小学生也逐渐减少。2016、2017年,草坝村的小学还能凑齐四、五名学生,到了今年,只留下了王龙泽独自在这里,学校里也只剩一名代课老师,叫赖贞元。

  教室里,仅有的一张课桌被摆在了讲台的正前方,六岁的王龙泽就这么独自坐着听赖贞元讲课。课程内容倒是不难,就数学和语文两门。语文课的内容就是教汉语拼音,但是在草坝村大家说的都是四川方言,身边有没有别的小朋友,课堂外几乎没有练习普通话的语言环境。赖老师一个个字的读音认真地教着,告诉他如何发音,布置练习作业。

  “学校能开课已经很不容易。”赖老师说,“好在现在的课程他还能教,孩子愿意学他就一直教下去。”不过等到了三年后,王龙泽必须去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就读,学习三年级以后的课程。

  赖老师在成为老师之前,也是一名漂泊在外的打工者,村里有他牵挂父母、妻子,所以在经济条件稍好的时候,他会回到村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回到村里当代课老师,一呆就是五年。他第三次回来的时候,学校里尚有四位代课老师,后来有人陆续离开退休,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继续坚持。

  这份坚持的收获是数年没上涨的每月1350块的代课费。赖贞元最大的压力是两个读大学的孩子,一年总共4万块的学费。妻子为补贴家用,费尽心力的干着农活。大家围坐在桌前烤火时,赖贞元的妻子把手烤暖和了又缩了回去,“最近干活让皮肤都裂开了,手不好看。”

  王龙泽的体育课就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练习着拍球,木质的篮筐已经歪歪扭扭,好在他现在还不会投篮。赖老师其实教不了啥篮球技巧,他看着拍球的孩子说:“这孩子现在身体比之前好多了。”王龙泽是个早产儿,7个月的时候就出生了,他的妈妈生下他之后便离世,王龙泽长大的过程中经常生病,好在现在顺利成长到6岁。

  中午11点半,王龙泽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吃午饭,在家里等待他的是年迈多病的父亲王兴孟。王兴孟常年被病痛折磨,多年前就失去了干重体力活的能力,妻子因故离世对他又是沉重的打击。

  回到家里后,王龙泽一般就陪伴着父亲坐在烧热的灶台前,或者和父亲分享水果,或者为父亲捶捶肩膀。村里没有小伙伴的陪伴玩耍,王龙泽显得有些无聊。对于王龙泽的未来,父亲希望孩子能去更好的学校受教育,可是更现实的是即将负担的寄宿费与生活费。

  第二天早晨7点,王兴孟为儿子做好早饭,帮他整理好衣服,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屋子。随着王龙泽成长,他将目送着孩子的背影,去到更远的地方;等王龙泽离开草坝村后,赖贞元也要外出打工,告别他十几年的代课老师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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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师、一生、一学校

摄影:马丁 编辑 | 米杜     新浪图片出品 2018-12-19 10: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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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龙泽今年6岁,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是村里唯一的适龄学童,他每天独自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身影显得孤单又无奈。随着迁出与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在2016、2017年,草坝村小学就只能凑够四、五名学生,到了今年,更是只留下了王龙泽独自在这里。

  • 入学前,王龙泽的父亲一直担心学校不会为了这一个孩子开课,直到上级领导确认三年级之前在村里上课,他才放心下来。作为唯一的学生,王龙泽肩负了保管教室钥匙的重任,每天早上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开教室的门,但因为身高不够,他要踮着脚才能摸到锁。

  • 正式上课之前,王龙泽都会和老师赖贞元一起打扫学校,还好学校占地面积不大,一排平房两教室一办公室,外加一个篮球场,师生两人能应付过来。“每日的扫除是必不可少的功课,不会因只有王龙泽一人而废除。”赖老师说,“等他三年级后到了镇上的学校,每天也要和同学一起打扫,还要学会收拾自己的宿舍。”

  • 教室里仅有的一张课桌被摆在讲台正前方,课桌和讲台都有点高,王龙泽就站着听。王龙泽的课程只数学和语文两门,语文就是教汉语拼音。草坝村平日说四川方言,王龙泽身边没别的小朋友,课外几乎没有练习普通话的环境,赖老师就一个个字地告诉他如何发音,带他练习,“只有王龙泽学扎实了,未来去镇上读书才跟得上进度。”

  • 刚刚上学前班的王龙泽还在识字阶段,课程都不难,“学校能开课已经很不容易,好在现在的课程我还能教。”赖老师高中学历,有着十几年的代课老师经验,讲台上的教具好些年都没有换过。

  • 王龙泽的“体育课”就是在操场练习拍皮球。没有同学陪伴,拍球也显得有些乏味。赖老师在体育方面不是强项,教不了篮球技巧,就在旁边看着他,“只要多活动活动,别受伤就行。”王龙泽是早产儿,长大的过程中经常生病,这两年通过体育锻炼,体质稍有好转。

  • 学校的另两间房,因为闲置留给了老师赖贞元一家暂住。在房间角落,地上堆满了喂猪的红薯,墙上挂着两幅老旧的打印油画,这是赖老师从外面带回来做装饰的。比起城市里的教育,即便是乡镇学校,往往也缺乏美术师资力量。很显然,王龙泽的美术教育可能要在三年级以后,甚至更晚才会到来。

  • 王龙泽回到家,等待他的是年迈多病的父亲王兴孟。王兴孟常年被病痛折磨,多年前失去了干重体力活的能力,年近50岁才有这么个儿子,不幸的是,妻子在生产后便离开了人世。父子两人在客厅拍下了这张合影,这里是他们的饭厅,身后的墙上被王龙泽画满了涂鸦。

  • 王龙泽家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厨房兼客厅,另一间是卧室,只有一张床,晚上王龙泽和爸爸就睡在这张床上。卧室里都是用了二十多年的老家具,王龙泽的学习用品、日常衣物,不少是外界捐助的。

  • 叼着烟斗的王兴孟为孩子削好铅笔,可能是因为常年生病,王兴孟脸上少有笑容,王龙泽则满脸笑容,对爸爸削的铅笔很满意。平日里,父子俩早上七点前起床,赶在七点半前吃完早饭,再收拾收拾,王龙泽就要准备去学校了。

  • 父子俩的早饭大多是前一天晚饭的剩菜,再下点面条,有时候会打个鸡蛋,日子过得相当艰苦。王兴孟的身体没法下地干活,每个月就靠400元低保和扶贫款。中午,王龙泽经常留在学校和赖老师一起吃午饭,那一餐的营养往往能得到保障。

  • 王龙泽陪着父亲坐在暖桌前烤火。村里没有小伙伴的陪伴,王龙泽放学后有些无聊,一般就在家里陪着父亲,为父亲捶捶肩膀。王龙泽右手手背的皮肤显得特别皱,看起来像老年人的手,“三岁左右不小心被烫伤。”王兴孟说起当时的疏忽特别后悔。

  • 父子俩坐在暖桌旁烤小红薯吃,对王兴孟来说,现在父子相处的时光特别珍贵,等孩子去到镇上读书,就只能在周末短聚了。“只恨自己的身体差拖垮了家里,没有给孩子最好的教育条件。”王兴孟希望孩子去更好的学校受教育,可是更现实的是即将负担的寄宿费与生活费。

  • 在成为老师之前,赖贞元是一名漂泊在外的打工者,村里有他牵挂的父母妻子,所以经济稍微宽裕的时候,他就会回村里。这是他第三次回到村里当代课老师,一呆就是五年,“刚回来时,学校里有四位代课老师,后来有人陆续离开退休。”如今只剩赖贞元一个人继续坚持。这是赖贞元将闲置教室用作客厅,家里的电视还是用了十几年的老旧款式。

  • 大巴山腹地冬天会下雪结冰,有时会冻住管道,赖贞元和妻子上山清理了蓄水池,万一管道冻住了,还能去打水。“我才47岁,正值壮年,原本该外出打工赚钱。”但赖贞元不忍心王龙泽没有地方读书,就留了下来,“孩子年纪太小,家里又是这个情况,不上学或者去太远的地方读书都不合适。”

  • 赖贞元的妻子每天做饭、放牛、喂猪,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夫妻俩有两个孩子,都在读大学,一年学费总共4万元。赖贞元每个月的代课费只有1350元,所以凡是能补贴家用的农活,妻子一样都没落下。

  • 南方的农村没有烧炕的习惯,为了睡得舒服一些,晚上赖贞元夫妇俩习惯泡泡脚。“王龙泽愿意学就一直教下去,等到三年后,肯定还是要外出打工赚钱。”赖贞元俩孩子的学费找亲友借了一部分,要还,“俩孩子未来在城里立足也需要家庭支持。”

  • 在赖贞元的记忆中,过去他总是力劝家长让孩子至少读完初中再外出打工,“现在情况完全扭转,出去打过工的人都知道读书重要。”随着王龙泽的长大,王兴孟将目送着孩子的背影,去到更远的地方;王龙泽离开后,赖贞元也将外出打工,告别他十几年的代课老师生涯。冬日,草坝村晚上六点半就已经天黑,只有一点路灯光,看不见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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