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遗体

摄影 | 苏安编辑 | 米杜新浪图片出品

清明是中国人扫墓祭祖，对逝者寄托哀思的日子。可仅在北京大兴、昌平、通州3家殡仪馆，在冷藏间冰冷的数字编号后，就静静躺着115具无人认领的遗体。他们有的留下了无奈的故事，有的什么也没有留下，带着“无名尸”三个字等待着遥遥无期的“认领”。

无主遗体

图/文苏安

　　“28号柜，无名氏、女、16岁、来自潞河医院，存入时间为2000年”，这是通州殡仪馆内留存时间最久的一具遗体，而关于她的资料在档案室内也只留下了这么多。

　　为什么一位在世间生活过十六年的少女在去世后会成为无名氏，自此无人问津？是因为已经没有了亲属还是因为找不到亲属，是因为公安机构没有破案还是因为家属对案件存有疑惑？这背后的原因连在殡仪馆内工作时间最久的员工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因为《北京市殡葬管理办法》规定，非正常死亡者的遗体和无名尸体，需凭公安部门出具的死亡证明火化。所以在没有相关部门出具手续的情况下，殡仪馆并无权利火化，只能保存着遗体，等待来自家属或是公安部门的通知。

　　像“28号柜”一样已经存放超过十年的遗体在通州殡仪馆内还有九十四具，将近占据了馆内所有冷藏冰柜的百分之八十。北京市发改委2001年对殡葬遗体存放制定了明确的收费规则，既3天以内存放价格是30元/天，4-7天是40元/天，8天以上则是50元/天。按照这一标准，通州殡仪馆的馆长粗算了一笔费用，所有长期存放的遗体光冷藏费加起来就需要向殡仪馆缴纳928.8万元。“当然希望能有家属联系我们，但是随时间越来越久，希望也更加渺茫。”因为存放时间过长并且联系不到亲属、所以冷藏费用只能由殡仪馆承担，等找到家属后再协商处理。

　　除了“无名氏”找不到亲属的情况以外，也有可以确认身份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火化的情况，每一个长期存放遗体的冰柜号码背后都会有一个无奈的故事。通州殡仪馆的17号柜内是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2013年12月离世后家人已办好手续准备火化，但是因为家庭纠纷，在即将送老人去火化的时候，另一位家属前来抢走了火化单，不同意马上火化。因为殡仪馆有明确的要求，没有火化单不能火化，所以又只好将老人推回了冷藏间。家庭矛盾、公安机构未能破案、医院医疗纠纷、家属失联、在家中去世很难开具死亡证明等等都是导致遗体不能火化的主要原因。

　　北京市内的大多数殡仪馆除了存在有遗体长期存放无人处理的困境外，还面临着大量骨灰无人认领和续费的问题。在昌平殡仪馆内存放时间最久的骨灰已经有超过二十年了，因为火化遗体时就不清楚逝者的姓名和身份，火化手续是由救助站与公安机构出具的，骨灰袋也由国家出钱购买，所以很难再找到亲属，只能一直代为存放。现在昌平殡仪馆内这样的骨灰盒和骨灰袋加起来就有一千五百多个，其中大部分都是十年以上无人过问的。

　　清明将至，陆续前来殡仪馆请走暂存骨灰盒的人也日渐增多，昌平殡仪馆在清明前后的几天最多的时候每天会有50人左右前来取走亲人的骨灰盒然后请去墓地安葬。对于长期存放在殡仪馆内无人祭奠的骨灰盒，昌平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能做的也只有在清明节时为他们一起烧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