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殇·人去·楼空

摄影 | Stamlee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深圳12·20滑坡事故进入第四天,72小时黄金救援的生命时间窗口,已缓缓闭合。截止发稿前,仍有81人失联。事故现场的泥堆上,会时不时闻到一股臭味,没人猜测,也没人妄言。

土殇·人去·楼空

图/文 Stamlee

  编辑 秦翼

  深圳12·20滑坡事故进入第四天,72小时黄金救援的生命时间窗口,已缓缓闭合。截止发稿前,仍有81人失联。事故现场的泥堆上,会时不时闻到一股臭味,没人猜测,也没人妄言。

  不幸中的万幸

  45岁的刘犹珍来自贵州,她在宾馆门前,焦急地等待丈夫回来。她丈夫去找埋在废墟下的财物了。

  3天前,她和丈夫刚从12·20深圳山体滑坡灾难中,死里逃生。她说,自己当时在食堂吃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轰响声后,突然间被一群人推着往外跑,路上还摔了好几跤。后来才知道后山体滑坡了。

  刘犹珍丈夫逃生就更惊险了。他们家就在那幢被泥石流埋了一半的宿舍楼里,房屋已倾斜,房号509。前一晚,丈夫上夜班,事发时11时40分左右,还正在家中睡觉。他在爆炸声和邻居们的惊叫声中惊醒,此时,房间里,衣柜已经轰然倒下,电视机在地上,砸得粉碎,桌子、椅子滑到了墙角,他也被倾斜的楼板抛在了地上,床架卡住了他的腿。他一边喊着妻子的名字,一边努力挣扎着站起来。

  家里的大门已经被变形的门框卡死,打不开,他跑到窗户前,眼前的这幕,让他怀疑是不是“做梦”。北面已是一片黄泥汤,原先的那片工业园的大楼瞬间已经没有了,黄泥汤已经末到了三楼。他看到,邻居工友从楼上直接跳下逃生,他也想跳,可是,每家每户都装着防盗铁栏,他使劲掰也不行。只能又回到大门口,猛踹几脚,所幸门板很薄。泥石流还在往上堆积,他往上跑,到了楼顶。工友们一个接一个往楼下跳,摔进泥汤水中,再往外爬才成功逃生。

  工业园区外,到处是人。哭声、喊声、求救声交织成一片。半小时后,四周响起警笛声。救援人员开进。晚上,刘犹珍终于在小雨中见到了,还只穿着一条裤头的丈夫。

  他俩身无分文。刘犹珍开始惦记起,家里还有一万多块钱的现金。开始时,看着浸泡在黄泥水中斜楼,他俩都不敢再回去。三天后,听说那幢楼快被推倒了,丈夫想回去试试,能不能从废墟中找回财物,但已经被警戒线拦在三公里外了。

  戛然而止的打工生活

  12月22日,官方公布了首批失联者名单,76人中,除3人籍贯不详外,其他人都不是深圳原著民,这符合深圳这座移民之城的特性。当地出租车司机说起事发的光明新区柳溪工业园都表示,如果不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都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走在这里的大街上,随处可以听到全国各地的方言。这里,周围就有着巨无霸式地劳动密集型的厂区;这里,有着像鸟笼一样整齐的宿舍区,和窝棚区;这里,物价与深圳这个一线城市极不相符,一份一荤两素的快餐只要6块钱,一间10平方的出租屋每月是150元;这里,有为铭记广大劳务工为深圳所做出的历史贡献而建的“劳务工博物馆”;这里,围墙上贴着返乡客运专线。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再有一个月,这里将排起长队,打工者拎着包,回家过年如果不是这次事故,谁也不会记得这里。

  100小时后,最不甘心的人也开始绝望。此时此刻不同声音在网上出现。有人说天灾,有人说人祸,有人说一定要追责,有人对公布的数字提出疑问……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要等一周、一个月,也许是一年,又或是数年……

  而我在现场的这几天,想做,又或是能做的,就是去这些外来打工者曾经生活的空房看看,看看那一间间人去楼空的戛然而止的生活。它的租客还会再回来吗?又或是不久后,又换来了新的租客?

  也许这能帮大家回忆起什么,又或者是记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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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殇·人去·楼空

摄影:Stamlee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2015-12-25 00: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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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5年12月20日11:40,深圳市光明新区凤凰社区恒泰裕工业园内,灾害滑坡覆盖面积约38万平方米,33栋建筑物被掩埋或不同程度受损,涉及企业15家。其中,包括厂房14栋,办公楼2栋,饭堂1间,宿舍楼3栋,其他低矮建筑物13间。救援工作随即展开,78台挖掘机从不同方向进场挖掘。

  • 22日20:50,救援人员在A作业区斜楼对面,发现第一具遇难者遗体,随后在同一区域发现第二名遇难者遗体;23日6时38分左右,滑坡事故现场东二作业面成功救出1名男性幸存者;23日凌晨,该现场再搜救出一具遗体。截止23日11时,参加救援的各种力量超过5000多人。

  • 一位逃生者,在废墟上寻找着原先厂房的痕迹。近处,一处旧车拆迁场几乎被全部覆盖。12月22日,官方公布了失联者名单,第一批公布的76人中,除3人籍贯不详外,其他人都不是深圳原著民,这符合深圳这座移民之城的特性。

  • 走在深圳光明新区柳溪工业园的大街上,随处可以听到全国各地的方言。这里集中了很多劳动密集型企业,与之匹配的,就有着像鸟笼一样密集整齐的宿舍区。事发后,这里的工人已经全部匆匆撤出。

  • 一幢打工者的宿舍楼里,空空荡荡的。几扇门都还没来得及关。逃生者关鹏说,事发那天,他和一个老乡在外面吃完饭准备回车间,刚走到厂门口,就听到一声巨响,他掉头就跑。一小时后,他回到宿舍,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他一直没见到室友,直到两天后,在失联名单上,看见室友的名字。

  • 这个房间的月租是150元。房间很小,床上凌乱的被子还没来及收走。这里的物价与深圳这个国内一线城市的消费极不相符,一份一荤两素的快餐只要6块钱。出租车司机说的,这个物价是与这里工人的工资收入相匹配的。

  • 窗外可以看到事发现场。这是一间三口之家的宿舍,房间小到要侧过身才能走进去。三天后,这间房的主人想回来拿点财物,哪怕是拿双鞋换换也行,但他被拦在2公里外,警戒线的那头。有工人回忆,那天中午,他听到巨响跑到窗户前看时,原先那片工业园大楼瞬间就没有了。

  • 另一间没关房门的宿舍里,物品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一个包,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和700元现金,主人已不知去向。

  • 距离宿舍楼30米开外,就是一幢已经倒塌了一半的危房。阳台上还晾着衣服,屋里的人脱窗而逃。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 一处机械加工厂的简易板房已被滑坡的泥土冲得变形。

  • 当地村民说,除了大片的厂房被泥石流冲塌外,沿山而下,还有很多这样的窝棚瞬间就没了。这个小棚地处事发地边缘,有幸躲过这场灾难。

  • 附近的红坳村贴出了安民告示。村里所有企业已全部停产停工。灾难发生让人悲痛,但当地有村民却说:“这是报应!这渣土车每天24小时,排着队往里拉,堵得我们自行车都不能走。我们白天吃灰尘,晚上没法睡觉。我们都去投诉过!人家根本不理我们。这下好了,抓起来了吧!”

  • 事发第二天,就有大批寻亲者来到光明新区柳溪工业园,等待亲人的消息。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再有一个月,这里将排起长队,打工者拎着包,回家过年。如果不是这次事故,谁也不会记得这里。

  • 逃生者王永权的手机中有他的全家合影。王永权的父亲、母亲、姐夫都在失联名单上。事发当天,王永权抱着5岁的女儿跑在前面,父亲和姐夫架着腿脚不便的母亲逃生。跑出大概五百米,王永权回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 王永权突破封锁,通过手机卫星定位找到了家的位置。救援队按照他提供的定位,调动挖掘机搜救。“越挖得深,心越凉。”王永权说。72小时后,在现场最不甘心的人也开始绝望。人去后,楼已空,这些租客还会再回来吗?又或是不久后,又来了新的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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