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陕西关中农村,落土为安是中国农民几千年来的传统观念。近年来,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特别是农村殡葬改革的深入,土葬正在被火葬所取代,传统的葬礼仪式也在慢慢消失。十年来,我拿着相机,希望将这些古老而隆重的场景留在历史的底片上。
文/赵钊
我的家乡在陕西,我是地地道道的关中人。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我的爷爷、父亲在这里出生,在这里耕种,又在这里老去。我家葡萄地不远处的一个个土堆,就是我爷爷、奶奶、二爷、二婆的长眠之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劳一生,最后在这里落叶归根。
正是那场送爷爷去荒野的葬礼,让我走过了青春期最漫长的一段路,也正是那条路让我明白了土地、村庄、亲情于我们的意义。
抬灵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村子出发,走过果园,走过田野,走过我家的葡萄地……
在我的脑海里,最早关于村里土葬的记忆,要追溯到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人们突然聚集在一起,合力在一户村民家外支起木头架子,又盖上篷布,篷布下吊起五颜六色的灯饰。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村口有女人悲戚的哭泣,后来人越来越多,一顶绘着八仙过海图案的轿子也停在了村口……神秘、庄严,悲伤又隆重,人们因为某种原因团结在一起,不分你我。
再后来,我的爷爷——那个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离开了我们。作为家族中第一个过世的老人,爷爷的离开改变了我对那种神秘仪式的印象。它不再是记忆中五颜六色的灯饰和神话里传说的八仙,而是幼小心灵里挥之不去的痛和无法挽回的亲情。
多年后,我成为了一名纪实摄影师,当我再一次将镜头对准故乡土地上的葬礼时,一切开始悄然发生着改变。村里的青年人大多踏上外出打工的道路,农村土葬改革的触角,已经从城市慢慢向更偏远的乡村延伸。我意识到,也许十年、二十年后,这些我小时候见到过无数次的场景,我们的下一代人只能在照片里看到,或者从老人的口中听说,于是我开始了系统地拍摄和记录。
头戴疙瘩帽、披麻戴孝、高亢的唢呐、深沉的洋号,这些元素构成了关中农村葬礼的景观。一个家族中老人过世后,葬礼就是对老人一生褒奖的最高仪式。这些隆重的礼仪一方面是为了缅怀逝者,更重要的是教育子孙后代行孝。
“父母在,子女的肩头掮着土盆、压着担子,就是‘孝’字,也就是说儿女们在做孝子;父母亲不在了,再也不能尽孝了,孝子没有了父母,‘孝’字就没有了土盆,所以摔掉土盆,从此以后就成了不孝子!”
在近十年的拍摄观察过程中,我发现关中地区不同地方葬礼的仪式繁简不一,受周礼文化熏陶的宝鸡部分地区相比较西安、咸阳等地,礼仪更加隆重,但不论繁简,其中对子孙的教育,孝悌文化的传承却是不变的基调。
而如今,城镇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加之快餐文化的盛行、国家政策的引导,古老的土葬习俗处在一个巨变期。村里的土葬正在变的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老弱妇孺里,甚至都很难找出“抬灵”的人。
也许,这古老隆重的民俗被简化乃至消失,有它的历史必然性和科学性,但随之消失的不仅是淳朴的民俗,更是在乡野流传千年的朴素的人伦秩序哲学,以及代代相传的孝悌文化。
骨灰盒放小区者,是对先人的大不敬~我们炎黄子孙都讲究入土为安~你找个便宜小区买个房专放骨灰盒。让你爹妈投不了胎!怨气越积越重!不克你才怪!